屏幕上，苏晓月的脸出现了，带着些许卡顿和像素模糊。她那边应该是清晨，穿着睡衣，头发有些凌乱，但依旧难掩秀丽的脸庞。

「海涛？」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，有些失真，「你那边天亮着啊。」

「是啊，我这里是下午。刚忙完，准备去吃晚饭了。」林海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自然，「你呢？今天画廊不忙吗？」

「别提了，」苏晓月揉了揉眼睛，似乎很疲惫，「昨天画廊的仓库水管漏了，淹了一批画框。我跟物业扯皮到半夜。早上起来，房东又打电话催下个季度的房租了。烦死了。」

屏幕上的画面卡住了，只有声音还在继续。林海涛只能想象着她说这些话时皱着眉头的可爱模样。他心里一疼，多想此刻就在她身边，替她处理好这一切。

「别急，都会解决的。」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，「钱不够的话，我这个月工资刚发，等下就转给你。」

「不用，」苏晓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，「钱我自己能搞定。就是……觉得特别累。一个人面对这些破事的时候，就特别想你。」

林海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他多想告诉她，自己也一样想她，想得夜里睡不着觉。但他知道，这种话只会增加她的难过。他必须给她希望，给她一个可以触摸的未来。

「晓月，你听我说，」他盯着屏幕上她静止的脸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这次航行结束，我能拿到一笔很可观的奖金。而且，我们船长很看重我，大副的位置基本稳了。我跟陈大夫也聊过了，他教了我很多……门道。相信我，再有两次，最多两次航行，我们就能凑够首付了。到时候，我们就在滨江壹号买一套最大的户型，你再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，也不用担心水管漏水了。」

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那个蓝图，声音里充满了激情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间洒满阳光的画室，看到晓月在里面自由自在地创作。这是支撑他在无尽的孤独和枯燥中航行的唯一灯塔。

然而，网络恢复了一些，屏幕上的苏晓月动了，她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露出笑容，只是沉默地听着，眼神里有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
「海涛，」她轻声打断他，「我昨天，换灯泡的时候，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了。」

林海涛的呼吸一滞：「什么？严重吗？有没有去医院？」

「没事，就是脚崴了，有点肿。同事陈晋正好路过，送我去的医院。」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「就是我们画廊的那个合作伙伴。」

林海涛的心沉了下去。陈晋，他听晓月提过几次，海归精英，家境优渥，开着一辆保时捷。他知道陈晋对晓月有意思。

「那……那就好。」林海涛的声音有些干涩，「你一个人要小心点。」

「嗯。」苏晓月应了一声，屏幕那头的她似乎低下头，摆弄着什么东西。「海涛，我不是想让你担心。我只是……只是在想，你说的那些，房子，未来，都很好。但是，有时候，我更想要的，可能只是一个在我摔倒时能扶我一把的人，一个能帮我换灯泡的人。」